编者按：当电竞场馆响起移民执法的招聘号角，3000份简历背后折射出怎样的美国撕裂？从拒绝疫苗被海军陆战队除名的退伍兵，到驱车12小时应聘的社区大学生；从墨西哥移民的曾孙辈，到高呼“逮捕1500万非法移民”的愤怒父亲——这场在达拉斯电竞馆上演的ICE招聘盛宴，既是特朗普政府强硬移民政策的缩影，更是美国社会价值观交锋的修罗场。5万美元签约奖金与“保卫家园”的标语交织，抗议者的怒吼与求职者的热血碰撞，当我们透过安检门望向尿检采样室，看到的或许不仅是职业博览会，更是一个国家在移民问题上最赤裸的自白。

克里斯蒂安·奥斯本自从因拒绝新冠疫苗被海军陆战队开除后，就一直渴望为国效力。

他认为美国人对非法移民的看法太过天真，希望成为特朗普政府大规模驱逐行动的一员。

"所有国家都有边界。只有我们会说'欢迎光临'。"24岁的奥斯本说道。

"必须控制入境人员，确保你不是什么变态疯子。"

于是上周，他拖着步子走进通常举办《反恐精英》和《英雄联盟》电竞赛事的德州场馆，参加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（ICE）招聘会，争取成为该机构今年计划招募的1万名新警官之一。

国土安全部表示，目前已收到超过13万份申请。达拉斯和沃斯堡交界处的这场招聘会显示，大批民众正抢着报名。

民调显示，越来越多美国人反对特朗普的激进策略，以及蒙面ICE警员街头抓人的画面。

即便如此，上周仍有3000名申请者递交简历——部分是被总统的号召吸引，部分则是冲着顶尖应聘者最高5万美元的签约奖金。

会场高处，大屏幕播放着ICE历史与使命的宣传片，电视显示器循环闪烁着招聘口号："保卫家园"。

招聘官坐在印有ICE标识的福特野马车前，黑金红三色交相辉映。大厅里，申请者排着队提交指纹进行背景审查，并提供尿样做毒品检测。

与奥斯本同场竞争的，有墨西哥移民的曾孙、前职业MMA格斗选手，还有驱车12小时赶来应聘的田纳西州社区学院瘦高男生。

18岁的科尔·温舍尔穿过十几名抗议者嘲讽的包围圈，和父亲艰难挤进电竞体育馆。"美国由移民建造"，一名女子的标语写道。另一人高喊："为什么要加入盖世太保？"

但温舍尔不这么想。ICE承诺现场发放拟录用通知，他铁了心要入职，甚至准备为此辍学。"我想做任何让国家更好的事。"话音未落就被父亲金打断。

"让1500万非法移民入境根本不该发生，纵容此事的人都该被逮捕。"金·温舍尔说，"如果来美的第一件事就是违法，那你就不配留在这里。"

这场招聘带着军事化色彩，令人想起二战时期山姆大叔征兵海报——将移民执法包装成抵御"入侵"的防线。

昏暗的招聘会场里，大屏幕播放着ICE打击人口贩卖和毒品走私的宣传片，画面中特工身着作战服与防弹背心。

29岁的阿图罗·桑切斯戴着空军帽前来应聘。这个信息正中他下怀。他曾在科威特、阿富汗和卡塔尔等地担任E-C130运输机液压系统专员。退役后一直销售预制房屋。他说曾申请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遭拒，相信打击非法移民能遏制人口贩卖和毒品走私。

作为墨西哥移民的曾孙辈，桑切斯表示不会因招聘会上某些对移民的偏激言论退缩。他说在空军服役时常遭遇种族主义等窘境，但总能独自化解。

"如果大家能和平幸福地生活当然美好，但可惜撒旦不让。"桑切斯说，"总有罪恶逍遥法外，所以需要我这样的人来伸张正义。"

许多美国人看到ICE特工出现在家得宝超市和洗车场逮捕日常生活中的移民时感到愤怒。ICE数据显示，该机构驱逐无犯罪记录者的比例持续上升。国土安全部称ICE警官遭受袭击的案件增加了830%。

这些都没吓退54岁的北达拉斯居民凯文·塔克。19年前从警局退休的他表示，被召唤来参与移民执法行动，因为在他看来无证移民"不纳税还抢美国人工作"。

塔克刚符合ICE应聘资格：该机构已取消年龄上限，鼓励退休执法官员重返岗位。德州主要招聘的驱逐官员岗位年龄限制原是40岁。

塔克看过蒙面ICE特工强押移民的新闻图片，也听过该机构侵犯宪法权利的质疑，但他表示无动于衷。"发布内容都有特定目的，"塔克说，"不同频道对同一事件有不同叙述。社交媒体根据算法推送你相信的故事，你永远看不到真相。"

36岁的前雏量级MMA格斗手亚伦·伊里（绰号"改造人"）同样不介意强硬手段。髋关节受伤后他转行IT，上周跛着脚参加招聘会，希望ICE能用上他的电脑专长。他说私营领域晋升无望，因为市场挤满了要价更低的印度人。

"总看到印度人炫耀抢我们 tech 工作的梗图，"伊里说，"那我就想：好啊，我要去帮那些把你们摁在地上，遣送回老家的人干活。"

部分应聘者确实对工作内容心存顾虑。海军陆战队退伍兵奥斯本表示，可能接到让他不适的命令，比如逮捕唯一罪行就是越境的幼儿父母。"这会让我良心不安，"奥斯本说，"这确实是个艰难的道德命题。"

但他仍然强调："把ICE比作盖世太保——简直荒唐"。